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读谱笔记:莫扎特 降B大调钢琴协奏曲 K.595 第二乐章
9:16 PM


读谱笔记

莫扎特 降B大调钢琴协奏曲 K.595

第二乐章 小广板

Jacqueline

  这是典型的晚期莫扎特主题,朴素、宁静、内敛,没有太多的感情色彩。从结构上看,它是规整的八小节乐段,和声简单得不能再简单,I-V半终止,然后I-V-I完全终止。b处是平行三和弦下行,没有和声进行;其余和弦外音均可视为邻音或经过音。调外的两个音B和降D在连接句上,都是经过音,以①和②标出。主题在钢琴上呈示时,基本的脉动是四分音符。

  第8小节圆号奏出四分音符的分解主和弦,然后主题由乐队全奏反复一遍:

  乐队的这一遍有几处微妙的变化。首先是伴奏音型变成了八分音符,基本的节奏脉动加速了一倍。八分音符音型来自主题的c,平行三度下行进行仍然是来自b。然后是力度记号,在主和弦上是f,而平行三度下行是p,表明前者是结构,后者是装饰。最重要的一处变化是12小节c'的处理,略微改变了旋律的节奏型,省略了降D经过音,其含义要到后面才会显现出来。16小节的连接句已经是八分音符脉动,比第8小节快了一倍。

  17小节主题在属调上展开:

  注意这个转调已经为12小节伴奏衬腔的还原A所预示。旋律双附点节奏来自主题的a,三个八分音符的伴奏音型则来自乐队奏出的c'。这八小节的和声仍然是缓慢的I-V-I-V-I。24小节引入了十六分音符节奏。

  回到主调以后钢琴重复一遍主题,然后音乐的色彩开始变化,在圆号八分音符主持续音的背景上,弦乐组奏出减七和弦,仿佛一朵乌云:

  起关键作用的是降C到降B的进行,降C(标以①)是调外唯一的音,而它就是主题上以①标出的调外音B。我们可以把这一段落称作主题的第一次和声展开。35小节起旋律展现了一点点悲剧性,但很快又回到大调上来:

  注意基本的节奏脉动已经变成了十六分音符。38小节起二小提奏出一条非常抒情的十六分音符旋律,一小提仍延续前面的音型作为对旋律。实际上,二小提的旋律完全来自主题b处的平行三度下行,只是此时脉动已经加速到四倍,原先静止的和声就变成了流动的旋律。

  气氛活跃起来以后,49小节进入展开部,钢琴奏出新的旋律,它的基本节奏型就是乐队重复主题时c'处引入的三个八分音符动机:

  乐章的高潮在62小节,突然转入降G大调,色彩为之一变。这个色彩突然变化的地方,旋律的骨干音是降D(以②标出),而这个降D正是主题的第二个调外音。更微妙的是,在此之前,除了钢琴的两次完全一样的主题呈示外,这是整个乐章第一次出现降D音,而其他十一个音此前都已经出现过。这也就是乐队重复主题时省略降D的用意。让最重要的音出现在最戏剧性的一刻,是莫扎特的经典技巧(见查尔斯·罗森在《古典风格》里对K.271第一乐章的分析)。这个降G大调段落我们可以称作主题的第二次和声展开。

  展开部临近结束,再现部开始前的一刹那,钢琴奏出一串长颤音:

  这实际上是对主题c处半音上行的扩充,在展开部的最后回顾一下对展开最为重要的素材。

  由平行三度下行演变而来的抒情主题一共出现了四次,色彩的细微变化完全靠配器来实现,第一次是二小提奏主题,一小提奏对旋律,第二次是二小提和中提奏主题,一小提奏对旋律。再现部里,第三次跟第二次一样,而第四次主题则被钢琴接过来,对旋律由双簧管奏出:

  这也是抒情主题唯一的一次完整的陈述,121小节不再是破碎的三个一组的十六分音符,而是绵延的十六分音符旋律,于是大的旋律线条充分展开并继续延伸四个小节(122-125),以深沉的感情色彩结束整个乐章。

  小结一下这个乐章的风格特征:所有展开的可能性都蕴含在看似简单的主题里,大范围和声结构由主题素材完全限定。主题里作为装饰的音随着音乐的展开转化为结构音,最典型的就是两个调外经过音发展成两次和声展开,以及平行三度下行发展成抒情主题。所有展开的节奏型(双附点、八分音符等)也都由主题给出。和声的运动很节制,感情色彩的酝酿发展主要靠节奏的古典加速法(脉动从四分音符加速到十六分音符)和配器的细微变化来实现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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